2009年6月15日星期一

尋找念佛的樂章

淨宗見愚

  極樂世界是個樂音飄揚的交響世界,有風樂,有樹樂,有水樂…,這些音樂情境如經上所描述的:

  「清風時發,出五音聲,微妙宮商,自然相和。」

  「微風徐動,吹諸寶樹,演出無量妙法音聲,其聲流布,遍諸佛國。」

  「亦有自然萬種伎樂,又其音聲,無非法音。清暢哀亮,微妙和雅,十方世界音聲之中,最為第一。」

  「波揚無量自然妙聲,隨其所應,莫不聞者。或聞佛聲,或聞法聲,或聞僧聲,或寂靜聲,空無我聲,大慈悲聲,波羅密聲,或十力無畏不共法聲,諸通慧聲,無所作聲,不起滅聲,無生忍聲,乃至甘露灌頂眾妙法聲,如是等聲,稱其所聞,歡喜無量。」

  淨土的生命,在阿彌陀佛交響的樂音中,蘇醒、滋潤!

  「樂音之不可思議」,不僅是宗教世界的智慧菁華,也是古典世界裏的遺產,在中國上古唐虞三代,禮樂為治世的大根大本,「樂」特別是居於首要地位。所以孔子著《孝經》,開宗明義就說「移風易俗,莫善於樂;安上治民,莫善於禮。」

  「音樂」,架築著東西方的文化。「音樂」在英文字為(music)是源自于希臘文的字根繆思(muse)。繆思是希臘神話中的女神,是天神宙斯和記憶女神所生的女兒,掌管著歌曲、詩、藝術和科學。所以「音樂」在西方代表著神聖之愛結合之子,具備了優雅、美麗和神秘的療效,與天堂的秩序、生命的源起與超越。而「音樂」在東方醫學中,深藏著「樂先藥後」的玄機。

  「音樂」不可思議的神奇,讓「音樂治療」從古典的記憶,逐漸回歸到現代醫療,受到西方醫學的重視。一位來自大陸旅居于美國的中醫師,他研究考證、證明古人「樂先藥後」的音樂治病,探索《易經》中五音入聲的奧秘,並根據《黃帝內經》中以樂為藥的中醫音樂療法,以及魂魄的理論及中醫學上五音對應人體五臟、十二律通人體十二經脈的道理,將氣功和音樂融為一體,創出一套「音樂療法」。

  他以這種中醫音樂氣功合璧的「療法」,在美國佛羅里達州迪士尼癌症中心,應用在末期癌症病人的治療上。經臨床的實驗,證明病人經由音樂治療之後活得更久,身體機能也好轉,延長晚期病人生命,減少患者的痛苦。同時也有好幾個案例證明,經用音樂氣功治療後,腦腫瘤竟然消失,這些都是有醫學檢驗報告實據的。

  而在臺灣也有一名女樂師,利用古箏音樂療法幫助上萬名求助的病人。古箏的整個音樂療效原理在於:

  「古箏為五聲音階,即古稱宮、商、角、徵、羽;也相當於C調音律中的1、2、3、5、6,配合易經中的五行:土、木、金、火、水,互相呼應,自成一氣。

  且地分五方(東、西、南、北、中),人體有五臟(脾、肺、肝、心、腎)、五腑(胃、大腸、膽、小腸、膀胱)、五竅(口、鼻、眼、舌、耳)、五體(肉、皮、筋、脈、骨)。在環環相扣下,屬性相同,互相呼應,經帶功彈奏,音韻入耳,即可調理人體機能,激發內在潛能,促進內分泌及新陳代謝,達到治病的療效。

  依據《黃帝內經素問》的〈陰陽應象大論〉和〈血氣形志篇〉所述,人體具有「同氣相求」屬性,彈奏古箏,以能與臟腑之氣共震音韻,可以治療各臟腑經絡相屬的部位,原理在於古箏的音韻傳遞,消散於五聲音階相關之五臟、五腑、五竅、五體之中的淤滯氣血及病灶。這是依天、地、人感應相通,配合病人意念調息引導進行治病。」

  而在《禮記》的〈樂記篇〉中,也提到樂音與身心、天地之關係:「凡音之起,由人心生也。人心之動,物使之然也。感於物而動,故形於聲。聲相應,故生變;變成方,謂之音。

  樂者,音之所由生也。其本,在於人心之感於物也。樂由中出,禮自外作。樂由中出故靜,禮自外作故文。大樂必易,大禮必簡。樂至,則無怨;禮至,則不爭。

  大樂與天地同和,大禮與天地同節。樂者,天地之和也。禮者,天地之序也。和故百物皆化,序故群物皆別。

 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!致樂以治心,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。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,樂則安,安則久,久則天,天則神。天則不言而信,神則不怒而威,致樂而治心者也。致禮以治躬則莊敬,莊敬則嚴威。心中斯須不和不樂,而鄙詐之心入之矣。外貌斯須不莊不敬,而易慢之心入之矣。」

  我們再從細微的「分子生物學」角度去探索:

  「組成我們身體的每一個原子與分子,都具有我們聽不到的“音值”上的實相。我們身體的每個器官也都有它自己獨特的音值。當什麼地方出了岔的時候,內在的聲音就不調和了。

  我們體內的每個細胞可說是一個具體而微的小腦子,擁有它私自的經驗以及它與其他細胞關係的所有記憶。也就是說細胞天生具有對身體整個歷史的一幅藍圖,而它就依照這個藍圖來運作。

  外來的資料經由“內在結構”,以音值、光值與電磁模式被“解碼”出來,然後變成細胞的原子、電子可資利用的資料。

  在染色體的結構中,有某些特質必須要靠特定的內在音值來啟動。如果這種啟動沒有發生,那潛藏在染色體中的屬性只有維持原狀了。

  內在音值把繁複交織的“基因”及“染色體”兩者都編在一起,而實際上組成了一連串的連鎖式影響。這些音值彼此交織成一個電磁性模式。這些聲音自己交互穿插而助成這個模式。體內細胞的活動也激起一陣陣微細的“內在音爆”…」

  共鳴是聲音與音樂治療的基礎,共鳴的音感原理不只運用在樂器上,也可以運用在人體上。當音波進入身體,振動的音聲形成圖案,在活細胞裏產生共振的量場,造成周圍空間的運動,這能幫助恢復並加強健康組織。身體組織的高水分含量幫助聲音的傳導,而在原子與分子階層上產生一種深層按摩的效果。

  音樂治療,除了透過「共振」啟動了身體內在的活細胞之外;以細微的層次而言,音樂有意識的提醒了我們那更深的內在節奏。聽一聽我們喜歡的音樂常會把一些影像帶入腦海,以不同的形式對我們顯示一些個人有意識的信念。樂音就像陶藝家在轉輪上拉坯一樣,雕塑著我們的內在與外在。內我的能量受到「音樂」的激發,統合意識心和身心其他層面,處在一個最安穩的平衡,身心產生一種恩寵或明覺的狀態。這種平衡是個人自己內在的完整,產生一種個人與整個宇宙的關係,在生理上的與精神上的認知,即所謂的「天人合一」,這種狀態導向一個精神與身心都健康而有效率的情況。

  當我們在聽雨聲、風聲、潺潺的溪水聲、海濤聲的時候,聲音的自然治療也能發生。不需要藥物、催眠、或是冥想,我們把生命的緊密度放鬆,只要容許意識心的自由,意識心就會自動流過思想和影像而給予自己一種治療。

  當深刻地明白音樂與醫療的本然定律,對於《楞嚴經》所謂的「此方真教體,清淨在音聞。」會有另外深一層的詮解,這正是蘇東坡的一番悟境:「溪聲便是廣長舌,山色無非清淨身,夜來八萬四千偈,他日如何舉似人。」

  從音樂與醫療,我們回到念佛法門。我們期待的是什麼念佛的樂音?也許有人單單會說念佛重在念心,心淨則佛土淨,念到一念不生…諸如此類書本上的論調,但自己念佛就是焦慮、躁急,無法生起喜悅、安詳,所以不斷地雜集功德,作為一種「資糧」。

  難道我們不嚮往阿彌陀佛在南嶽彌陀台,親自傳授給法照大師的「梵音五會念佛法門」嗎?阿彌陀佛交代法照大師說:「汝但依此五會念佛誦經之時,我此國土水鳥樹林,諸菩薩眾,無量音樂,於虛空中,一時俱和念佛之聲,令於一切之處人非人等,亦不勞汝,一一親自化之。但見聞者,無不發心歡喜信受而便念佛。至命終時,我來迎接,決定有大利益,已後應知。」

  所以在民國初年揣摩法照大師遺本,創作「五會念佛新聲」的觀本法師,在《香光閣隨筆》「五會念佛考略」中提出念佛樂音的觀感—

  「念佛一法,是合群逼拽身心之妙用,是藉佛薰陶人我之惡性,是家庭老幼男女親睦之先聲,是社會貧富貴賤、智愚賢否、士農工商,一爐同冶之化合力,是國界人民稱族,同軌同倫,大同治化,百川匯海之先河,是世界三災劫運,六道苦輪,九品往生,光音天外之樂園。如是思維,則無人不應納於在宥,既有如是關係,故人人皆當群策群力,遵此軌道進行,不是草草打木魚子叫喊,便算了事。

  念佛門頭,自少康五祖,於新定乞錢,誘小兒念佛,漸而及少長男女,如是三年,始成集烏龍山淨土道場,得三千許人,每升座,高聲唱佛,眾共和之,祖一唱佛,眾見一佛,從其口出,十聲則有十佛,若貫珠焉,與善導二祖,于長安城三年,廣行勸化,無問道俗,其念佛也,口出光明。法照四祖,於山西太原行化,佛聲送至陝西長安宮城,古人念佛妙音,後先輝映,可證合唱之力,化導之功,不可思議。然降此以後,成絕響矣。故蓮宗九祖,有打木魚叫喊之歎!

  當時念佛一法,人人視作愚夫愚婦之勾當。不知念佛,是禮樂合群度世之精髓,一字不協,則成噪音,一句不調,則成嘎聲,拍子不熟,則快慢無主,轉調不靈,則旋律不得,此中竅要,當依法熟習,縱善聲律,終不能以意為之。今之念佛者,大都以不拘束為灑脫,以隨手拈來,即成妙諦,為了當,納諸軌物,便不耐心,如斯習尚,欲期齊一,烏可得也。」

  他也深感於歐洲教堂聖歌的「發聲雄偉肅穆,雖混聲合唱,男女老小,聲帶不同,而基音、主調、旋律之進行,律隔八而聲旋,聲隔八而律應,故聞者皆生美感,乃至有願必從。」而反觀在中國的情況,大都是「臨時烏合,依譜循聲,調且未熟,聲亦不齊,義更無所動於中,所以不能移情神往。」

  不但是觀本法師相當注重于「念佛樂音」,夏蓮居老居士在《迦陵音》中也再三強調念佛的節拍與音律的重要:

  六字四魚一聲磬,磬聲定與陀字並;錯落模糊缺誠敬,初快後慢尤為病。

  佛號魚磬穩相稱,勻靜綿密心不競;互融互攝以心聽,聽久轉凡能入聖。

  聞薰聞修聞自性,一根還原諸根淨;此是蓮宗真途徑,純以音聲續慧命。

  統收八教無餘剩,唯佛與佛乃究竟;不浮不沉不蹭蹬,愈准愈穩愈精瑩。

  三月忘疲有餘興,皆緣魚磬得其柄;恪守遺規何敢縱,妄念全憑音節控。

  懇切聯貫無隙縫,務使字字不落空;清暢哀亮忘伯仲,梵韻自然如鳴鳳。

  要知節拍即妙用神奧不與他宗共。

  「南無阿彌陀佛」是法藏比丘的菩薩魂,是法藏菩薩五劫思惟、不可思議兆載永劫的生命交響樂章。念「阿彌陀佛」應該不是急促地壓迫心念,製造不協調的聲音,把自己弄得呼吸加速、胸口悶痛。念佛是一種深刻的傾聽,與「阿彌陀佛」產生共鳴,像兩把奏著和絃的琴;念佛時讓我們像是聆聽著「阿彌陀佛」生命的樂章,讓音律的甘露與芬芳,靜靜地按摩我們的細胞與心靈,沐浴在一種滿足與祥和之中。

  念佛的樂章,在歷史傳承中失落,但依然存在著。我們不斷地尋找著,或許有機緣在娑婆世間重現樂音,光大念佛法門,或許只能在臨終之際、生命的出口處,讓阿彌陀佛為我們親奏著極樂序曲,在無量音樂,一時俱和念佛之聲的樂章中,回歸慈悲的生命願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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